走進村子卻是另一個世界。在這塊只有0.23平方公里的土地上，生活著3萬余人。丁未第一次跟著一名攸縣籍出租車司機進村走了一段后，感覺 像是從古到今經(jīng)歷了好幾個年代、好幾重空間 。

我不想孩子和我一樣沒出息

老肖就是丁未所說的 無腳鳥 。他從早晨7點開始 飛 ，晚上7點才下班。這12個小時，除去午飯和上廁所的時間，他幾乎全在車輪子上轉(zhuǎn)。

4月一個早晨，老肖6點半從床上爬起來，洗漱一番。妻子已為他準備好早飯，兩菜一湯。菜是自制的臘肉和燒青菜，湯為海帶燉排骨。

他坐在餐桌前，匆匆扒拉幾口，拿起一個黑色手包，就趕著出門。包中裝有開出租車所需證件、數(shù)百元零錢以及一點胃藥。出租車司機生活不規(guī)律，不少人身體有毛病。

一覺醒來，我就欠公司好幾百塊錢。 他邊走邊說， 我們就是拿健康換生計，沒指望什么。

老肖承包了一輛出租車。早些年，深圳一輛出租車每月的 份子錢 為14680元，后來 份子錢 的上限降到11743元。就這也足夠司機忙活。

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，他出現(xiàn)在石廈村的大榕樹下。這是村里唯一一個開闊的地方。大榕樹枝葉蔓延，像一個華蓋。樹下有幾張石桌，周圍有一圈欄桿和石凳。旁邊的道路也比較寬敞，多年來一直是司機交接班的地方。

這里已有不少穿淺藍色襯衫、深藍色褲子的出租車司機在等候。和老肖一樣，他們都是車主。據(jù)丁未的調(diào)查，攸縣人創(chuàng)造了主副班制度，車主承包車，白天干活兒，稱為 白班司機 。車主另雇夜班司機晚上跑車，需要交給車主一定數(shù)額的租車費和押金。

不一會兒，夜班司機將車開來。老肖坐進駕駛室，檢查一番，和夜班司機略作交流，便開車離去。

拐一道彎，車子就進入了不同的世界，一個繁華的大都市。

老肖其實不老，39歲，但 混社會 的年頭不短了。他來自攸縣一個偏僻山村，距離深圳近800公里。高中畢業(yè)后，他干了一段時間農(nóng)活兒就甩手不干了，因 出力不賺錢。

1994年春節(jié)，在深圳開出租車的姐夫回到家鄉(xiāng)，動員他到深圳去開出租車。